宇宙的尽头是编制，编制的尽头是公务员。
考公队伍的不断壮大，催生出职业教育培训的海量市场。不仅有中公教育、华图教育两大巨头，还有粉笔科技这样的后起之秀——今年1月，粉笔科技在港交所挂牌上市，成为“互联网职教第一股”。
在粉笔科技的官网上，北京地区一对一线下面试陪练营，6小时收费达到3980元。高客单价背后，是粉笔科技的持续扩张。
但与此同时，教学质量参差不齐、“保过班”退费难、虚假宣传投诉多等，粉笔科技的负面问题也日益凸显出来。到底是自身的扩张后遗症，还是行业的通病？
01
被考公人托起的粉笔蛋糕持续扩大
2015年粉笔科技从猿辅导分拆，独立门户。官网显示，粉笔科技主营公务员考试，同时拓展有事业单位招聘、教师招聘、考研、财会、英语四六级、法考、建造、公开课等多个领域。
其实粉笔科技之前，中公和华图已经在公考培训领域深耕多年，粉笔科技CEO张小龙早年就是华图教育讲师，而“公考一哥”中公教育早在1999年就成立，2018年借壳上市成功。
职业教育培训是一个集中度很高的市场，中公和华图在线下市场盘踞多年，作为后起之秀的粉笔科技，为什么能杀出重围，并只用了短短8年就成功上市？原因至少有两方面。
首先，考公考编的群体不断增长，市场蛋糕持续做大。特别是近几年，年轻人对铁饭碗越来越迷恋，纷纷把进入体制内当成就业出路。
公开数据显示，2023年国家公务员考试的报名人数和招录人数，都创下历史新高，其中报名人数259.77万人，比去年的212.3万人同比增长约22.6%。
公考属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，一些热门岗位，可能是几千个人竞争一个“坑位”，这就产生了大量的培训辅导需求。粉笔科技的崛起，正是吃到了市场增长的红利。
其次，粉笔科技并没有直接和中公、华图在线下市场硬碰硬，而是采用互联网的打法，从线上业务撕开一个突破口。
比如据报道，粉笔科技的第一个课程产品，是售价680元的大班直播课，后面还推出了“1元购买学习资料”等产品。因为更低的价格门槛，受到很多学员的青睐，而线上直播课的互联网模式，打破了地域限制，让它可以从全国各地拓展生源。
财报显示，到2022年年底，粉笔科技共积累了5020万注册用户，在线培训服务收入14.15亿元，营收占比在48%左右。
02
高歌猛进后陷入负面风波：退费难、教学划水
线上业务的天花板毕竟有限，公考培训特别是面试辅导，线下面对面的效果更佳，所以粉笔科技在站稳脚跟后，在2020年5月开始大举杀入线下，将线上用户资源导流到线下。
2022年，粉笔实现营收28.1亿元，同比减少约18%，净亏损20.87亿元，经调整利润为1.91亿元。营收虽然在下滑，但相较于2019年的11.60亿元，三年时间已经翻了两倍不止。
然而，在粉笔科技高歌猛进同时，它的扩张后遗症也在逐渐凸显。在互联网上，很多学员投诉粉笔科技，问题包括虚假宣传、师资队伍参差不齐、课程质量差等等。
比如小红书上，一位“2023要上岸”的网友吐槽，粉笔科技用“新手老师或者水平一般的老师来糊弄我们”；之前也有离职员工吐槽，“粉笔线下业务的大部分老师都是从其他机构挖来的，只要稍有经验就可以直接去讲课”。
在黑猫投诉平台上，有网友投诉称，粉笔科技在“开班前一天告诉我不能开班”。类似涉及虚假宣传、服务不到位的投诉不胜枚举。
当然，更突出、更普遍的问题当属“退费难”。
“退费难”问题，是职业教育培训领域的行业通病。它和机构推出的“协议班”、“保过班”紧密挂钩，简单来说，就是学员先交钱，最后不过包退款。有的学员没钱，甚至机构还可以提供“培训贷”。
很多学员觉得，交了钱最后考不上，也没什么损失，其实这类机构都是交钱容易，退费却十分困难。在黑猫投诉上，很多学员就控诉粉笔科技，退款时一直拖延踢皮球，退款时效差。
不管是对粉笔科技，还是中公、华图两大机构，“退费难”影响的不仅是口碑，也会放大经营风险，对流动资金产生不利影响。
到2022年底，粉笔科技“退款负债”高达2.75亿元，这还是极力压缩“保过班”、“协议班”的结果，在前一年其退款负债甚至高达6.8亿元。“退款负债”规模太大，意味着大量培训投入打水漂了，没有产生任何收益。
03
裁员瘦身后“日子”仍然艰难
急于扩张占领市场，尤其是线下业务扩张太快，一方面让粉笔科技管理难度不断加大，出现师资参差不齐、服务质量下滑的风险；另一方面，大大提升了其运营的成本。
线下的门店建设，教师培训体系的搭建，这些都睡实打实烧钱的地方。有深刻互联网基因的粉笔科技，在进军线下后变得越来越“重”，高企的经营成本，让它一度处在持续亏损状态。
2020年和2021年，粉笔科技经调整后的净利润，分别为﹣3.63亿元、﹣8.22亿元。2022年经调整净利润为1.91亿元，终于实现扭亏为盈。但这是建立在大刀阔斧地收缩业务的基础上的。
对此，可以观察下它的雇员人数。截至2022年年底，粉笔科技共有7440名全职雇员，而2021年年底则为8964名全职雇员，减员超过1500人。“双减”、疫情等因素下，粉笔科技也免不了裁员过冬。
所以可以发现，在短短两年内的时间里，粉笔科技呈现出大开大合的发展走势。先是大规模线下扩张，建设运营中心，然后又大力度进行业务瘦身，纠正之前的激进路线。
扩张思路上的剧烈调整，说白了还是其发展困境的一个缩影。从线上模式发家，但线上业务毕竟规模有限，想攻入线下，线下市场又是巨头盘踞，市场分割已久。
通过裁员瘦身，粉笔科技艰难地实现了盈利。问题在于，这反过来又拖累了其规模增长。2022年粉笔科技营收28.1亿元，而像中公教育的营收规模，已经是百亿级别。
近两年来，粉笔科技开始拓展航道，在考公考编的主营业务之外，谋求新的增长点。比如推出在线IT课程，甚至线下烹饪艺术课程。能贡献多少业绩，现在依旧存疑。
由此可见，在井喷的“上岸”需求面前，平衡好线上和线下，平衡好规模扩张和盈利能力，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
当然，哪怕是“公考一哥”中公教育，日子也并不比粉笔科技好多少，去年它同样陷入“亏损、撤点、裁员、欠薪”的风波中。
而相对来说，业绩的低迷还可以通过裁员瘦身来改善，更难的是口碑提升。在培训划水、退费难等负面风波下，当那些学员发现，花费高价最终只是买了个心理安慰，他们还如何信任这些“考公神器”呢？
